本书是撰写佛教禅宗各位祖师的传奇故事,着意反映佛教文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地位,既溶汇了儒释道三家合流而成的文化形态,又注意体现了佛教独特的文化风格。全书共分二+九回,作者以志书史料为纲,广泛收集民间传说,内..
为天
第二十五回作偈语顿悟传法授衣钵惠能南遁话说惠能,自从来黄梅后,一直是在槽厂舂米、劈柴,没有学过一天的佛法经
书,可是,五祖弘忍禅师却对他有测隐之心。初来寺,惠能谒拜五祖时所回答的几
句话使弘忍非常赏识。虽然他不识字却能“一闻经语,心即开悟”,他的根性智慧
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及。特别是“人虽有南北,佛性本无南北”以及“不离自性,即
是福田”这两句话使弘忍器重于他。有一天,弘忍到后院来看惠能时说:“我看你
的见解还不错,因为恐怕有人妒嫉于你,对你不利,所以我就不和你多说了。我的
意图你知道吗?”惠能立即点头答道:“弟子知道师父的用意,所以也不敢到法堂
前现身露面,使别人不觉可疑。”弘忍听罢点头微笑:“知我者惠能也。”说罢走
出了后院。
东禅寺所有僧俗都不觉得惠能有才赋、有悟性。这个初来乍到的南方人,一未
落发,二未受戒,只不过是一位在槽厂踏碓舂米干苦力事情的行者罢了,又有谁知
他是五祖大师所器重的得意门生呢?一天,弘忍召集门下的徒众到法堂听他讲经,
不一会,法堂上众僧全都到齐,弘忍坐在禅椅上说:“世人众生,浮沉在生死苦海
之中,这是世人所应解决的一件大事。你们终日只知修福,不知自求出离生死苦海
之道。如果迷了自性,所修的福德又如何能挽救生死苦海的沉沦呢?现在你们都各
自回去看看自己的智慧,看取自己本心的般若之性,各作一首偈颂来给我看,如果
谁能悟得大意,我就将衣钵传付与谁,作为第六代祖师。速速回房去吧!不得延迟
停滞!思量卜度是不中用的,如果是见性的人,一言之下即须得见。这样的人,虽
当挥刀作战的紧急关头,也能于言下立见自性。”
弘忍的这段话意思是:福德与功德是有区别的,外修事功的有漏善只是福德,
内证佛性的无漏智才是功德。福德功德俱修俱足、才是出离生死苦海乃至成佛作祖
之道。倘若不知“见性”为修行人首先紧要的是,不能自己内证得自性,即是无功
德。换句话说:单有福德而无功德,终不可能出离生死苦海,又怎能成佛作祖呢?
弘忍要大家各自作一首偈颂,以此鉴别“见性”有无,作为传付衣钵的条件,选择
继承衣钵之人。他讲了这些道理让徒弟们去思量,作偈颂也就是检验各人的理解
“智慧取自本心般若之性”罢了。“般若”也是智慧,不过这个智慧并非经验性的
世智分别的有为知识,而是先天性的超脱分别知识的无为智慧。
众位徒弟听到五祖禅师这个吩咐后,退出法堂议论纷纷。有的说:“我们这些
人不必要静心用意地去作偈文,即使作出偈颂送给师父看,又有什么用呢?神秀上
座现在是我们的教授师,他的学知渊博,才华横溢,不用说一定是他得的,我们如
欲轻慢作偈,那是枉费心机了。”有的说:“不用作偈了,衣钵肯定是神秀上座的,
非他莫属!”有的说:“我们今后尽管依止神秀上座好了,何必多此一举去作偈颂
呢?”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都打算不去用这番脑筋作偈,一心等待神秀上座去接受
师父的衣钵。
话分两头,再说神秀见师父要以偈颂深浅来鉴别自性,好传衣钵。神秀低下头
来心中暗想:他们这些师兄弟都不愿作偈颂呈送师父,其原因是——我是他们的教
授师,我不作偈谁作偈?所以我神秀必须作偈呈送给师父看。我若不呈偈文,师父
他如何能晓得我心中见解的深浅呢?我呈偈的用意是想求印证传法,如若说我神秀
是要觅求祖位,那就恶意了,那和一般贪夺五祖圣位的凡夫心又有什么差异呢?假
使不呈偈文请师父印证,一定得不到法,太难了!太难了!
神秀左思右想,觉得非常为难,作偈不好,不作偈也不好,最后下定了决心,
还是作一偈文呈送给五祖大师看。神秀绞尽脑汁,用心用意地作好了一首偈文,准
备呈交给师父弘忍。但是没有走几步又退了回来,总认为自己这首偈语不知能否达
到师父的要求。曾经数度想呈送上去,可是一走到五祖法堂前时,心中总是恍惚不
安,全身汗流,想呈而不得呈。神秀就这样反反复复经过了四天时间的考虑,共有
十三次想呈偈颂都未能呈送上去,一直举棋不定。
到了第四天晚上,神秀想:我不如把偈语写在法堂前的走廊下,由师父他自己
去看。如果师父自行看到这首偈颂,认为写得很好,他必然会赞扬是好偈,那时,
我就出来礼拜,说此偈文是我神秀所作;如果师父看见后,认为这首偈文不好,也
不丢我的面子,只怪自己枉来东禅寺数年。神秀主意已定,决心将他作的偈颂写在
墙上。
东禅寺法堂前有一走廊,这条走廊长度是三间房屋,弘忍禅师早已请匠人将走
廊粉刷好了,准备在这走廊里绘制楞伽经的《血脉图》,也就是将达摩初祖至弘忍
五祖的嫡传世系谱谍绘成图像,成为楞伽宗的世系次序图。弘忍禅师已从九江请来
了供奉卢珍居士前来绘画。卢珍已来东禅寺数日,一心只等匠人将墙廊粉毕便开始
绘画。神秀也知道这粉好了的走廊是准备绘《血脉图》的,他顾不了许多,抓紧时
间,趁卢供奉还未绘画之前将偈语写上去。
当天晚上,神秀趁深夜无人之际,自己执灯,把笔砚端至走廊里,提起笔来写
道:“身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,时时勤拂拭,勿使惹尘埃。”
神秀写完偈语后,迅速回到自己的寮房中,他想:如果明日天亮,五祖禅师见
此偈语而欢喜,即是我与法有缘;假使说不堪,自然是我自迷,宿昔业障太过于深
重了,所以不该得法。五祖的圣意也实在是难以猜测啊!神秀坐在房中不停地想,
坐卧不安,一直坐到五更天明。
次日清晨,弘忍请卢供奉来丈室,准备带他去南边走廊里的墙壁上绘画楞伽经
法会变相及五祖师承血脉图。二人出了丈室,弘忍走在前面,卢珍跟在其后。当弘
忍来到走廊里一看,啊呀!只见墙壁上题了一首偈颂。弘忍一看字迹,便知道是神
秀所为。他看过偈语后,半天没有做声,只见卢珍站在他的身后,于是转身对卢珍
说:“卢供奉不用画了,劳累你从远道而来。佛经中说:一切所有的相,都是虚妄
的,所以不用画了。单单只保留这首偈语,给众人诵念受持,依此偈颂而修行,可
免堕落三恶道;依此偈颂而修行,也会得有大利益的。”说罢便命门人:“对偈焚
香恭敬礼拜,大家都来诵此偈颂,即可渐渐得见自性。”众位门徒见五祖命他们焚
香礼拜偈文,都来诵此偈颂,个个都赞叹说:“好!好极了!”于是神秀的偈颂在
东禅寺立即传诵开来,众位师兄弟对神秀上座更是刮目相看,敬而重之。
神秀这首偈颂真的受五祖这么器重吗?非也。五祖弘忍一贯强调“自性”二字。
弘忍还未见到神秀的偈语时,就知道他不见自性。“见性之人,言下须见,上阵亦
须现成立见,思量即不中用。”这句话弘忍在召集门徒时,不是对徒弟们交代得非
常清楚吗?凡思量拟议的人都不得见自性,何况神秀前后思量了四天、十三次来回
反复呈送偈文不得呢?更何况有心在深浅、善恶、功过得失上打转转,如何还能得
见自性?所以弘忍禅师不必看偈文就知道神秀不见“自性”了。
当弘忍见到神秀写在墙上的偈语后,说了两句话:“凡所有相,都是虚妄。”
弘忍见神秀功夫未有离相,所以举引了经文来论定此偈的不见自性。连那“未免有
相”的“变相”“血脉”两个都不要画了。他亲切地表示“要著眼在无相上”才能
得见“自性”。因此,弘忍命门人都来诵神秀的偈颂,即可渐渐得见“自性”了。
当天夜里,寺中僧人都已入睡,弘忍在半夜三更时分独自一人来到神秀的寮房,
他轻声地叫醒神秀到法堂有事。神秀满以为师父叫他前去授法,便迅速来到法堂内
参拜师父。弘忍见神秀来到法堂便问:“墙上的那首偈颂可是你写的吗?”神秀答
道:“是弟子我所作的,弟子不敢妄求祖位;愿望师父慈悲,看弟子是否有点智慧?
传我衣法。”弘忍说:“你作的这首偈语还未见到自本性,只是一个未曾进门入室
的门外汉。这样的见解,觅求无上菩提,终不可得。你要知道,无上菩提必须在一
言之下,立即认识自己的本心,见到自己的本性,是不生不灭的。在一切时间中都
能念念自见自性,了知万法自性本无滞碍,而从一真如的立场上,观照得一切法皆
真,万境自亦本是如如不动而无生灭了。这如如的心,即是离绝人我法我二执而显
现的真实性,若是这样见得,即是无上菩提的自性了。你暂且回去思维一两天,再
作一偈送来我看。如果你的偈语能入得门,我即把衣法传付给你。”神秀听后满面
羞愧,脸红一阵白一阵,犹如冷水浇心,十分尴尬地作礼退出法堂。他回到房中后,
又经过几天的思考,仍然作偈不成。心中恍恍惚惚,精神思虑不安,好象在梦中一
般,行坐都不快乐,心情非常郁闷。
弘忍对神秀的开导又更加深入一步,但是,神秀无法去领会。弘忍是教神秀用
一两日时间去思惟,本意是教他思惟自性、实现自性、亲证自性去,不是去思惟怎
么样作偈语。神秀在自性方面领悟实证上终于不曾吐露得,这就似乎使弘忍对其失
望了。
时间过了好几天,东禅寺大小僧人都到走廊里去礼拜神秀所作的偈颂,个个都
会诵唱。有一个小童子将神秀所作的偈颂在寺里走到哪里就唱到哪里。这天小童子
来到后院,路过碓坊门口时,口里唱着:“身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,时时勤拂拭,
勿使惹尘埃。”惠能听完这童子唱的偈颂后,觉得作偈人未曾见到自本性。他走上
前去问童子:“你诵的是什么偈语呢?”童子说:“你这个葛獠不晓得!五祖禅师
说:世人生死的事最大,他年纪大了,要将衣钵传付后人继承,因此,以偈语好坏
来定受衣法之人,所以,他命门人都来作偈语送给他看,如果谁悟得大意较深,就
将衣钵传给谁,谁就是第六代祖师。神秀上座在南边走廊里的墙上写了这首无相偈,
五祖禅师教大家都诵持此偈,依此偈去修,可以免堕恶道,依此偈去修,可得大利
益……”惠能听罢说:“啊!原来如此。我也要诵持此偈,结一结来生法缘。上人!
(佛教中用来称呼自己的师长或长老大德,后来却为普通对出家人的尊称)我在这
里踏碓舂米已经有八个多月了,从来未曾到法堂前去过,请上人您能引导我到偈颂
的前面去礼拜好吗?”这童子见惠能称他为“上人”,心里顿时热乎乎的,便高兴
地答应引导他到法堂前的走廊里去礼拜偈颂。
童子在前面引路,惠能跟着出了后院来到法堂前面的走廊里。惠能看看墙上写
的毛笔字,因他不识字,便对童子说:“请上人您替我通读一遍,因我不识字。”
这时,正好旁边有一官员也在看这偈颂,这人不是别个,就是江州的别驾姓张名日
用。张日用时任江州别驾之职,当时的别驾也就是州府刺史的佐吏,每当刺史巡行
时,别乘专车从行,故而称之为别驾。这位张别驾也到东禅寺行香,正好在走廊里
遇见了惠能。他见这位南方口音的行者不识字,要童子给他念偈,张别驾就主动给
惠能通念了一遍。惠能听张别驾念完偈语后,顿时灵感油然而生,一首偈语涌上心
头,他请求张别驾代劳,为他书写偈语。
此时,张别驾感到有些好笑,这个不识字的行者还能作偈,并要本官为他代书,
看来也是与我有缘。张日用当即同意为惠能代书,但不知这行者是真的会作偈语么?
张日用转身问惠能:“你不识字也能作偈么?这真是一件世上稀奇少有的事啊!”
惠能慎重地对张别驾说:“想学无上正觉,不可轻视初学。下下等的人,也会有上
上等的智慧;上上等的人,也会有没心智的时候。如果随便轻视人,就会有无法计
算的许多罪过。”张别驾听了大吃一惊,此人非同小可,出口成章,哲理可辨,非
等闲之辈,不能小看于他。于是便与行者说:“你只要把偈语念出来,我立即为你
写上。如果你得了法,必须先来度我,别忘了我这句话好吗?”惠能笑了笑,便念
起偈语来:“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,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?”张别驾一挥
而就,将此四句偈颂写在墙上,与神秀所题的偈颂并列在一起。
惠能的四句偈颂写出以后,整个寺里的师兄弟都来观看,议论纷纷:有的感到
惊讶;有的感觉惠能有才,敢与神秀上座比试偈语;有的则说一个不识字的葛獠也
想作偈求讨衣钵。他们互相转告说:“真是奇怪得很啊!不能以相貌来看人之心计
……”东禅寺沸腾起来。
不一会,此事传到弘忍的耳朵里。弘忍也来到走廊里观看惠能所作的偈颂,许
多门人都围着弘忍并且同弘忍一道观看偈颂,个个都是点头称赞不已,可是弘忍站
在那里一直没有作声。弘忍是个很有心计的大师,他看见许多门徒这样大惊小怪议
论惠能,如果当众徒之面赞扬惠能,恐怕有人妒嫉得衣者而去伤害与他,便佯装着
若无其事的样子,脱掉自己脚上的僧靴,将张别驾为惠能所代书的偈语用靴底全部
擦掉。弘忍一边擦,一边说:“此偈颂也是没有见性!”大家见弘忍擦掉偈颂,认
为五祖没有看中此偈,也就不在意了,都怏怏地离开了走廊。
惠能的偈颂与神秀的偈颂意思恰恰相反,神秀偈语既未见性,惠能偈语又何以
见性呢?故五祖说的亦未见性是实话。弘忍用靴底擦去此偈就是不用言语而以行动
来表现他向上提斯的为人作略,意谓连此“无”也抹去了才能见自性!
第二天,弘忍独自一人悄悄地来到碓坊,他见惠能腰上绑着石头正在舂米,便
说:“求道的人,为正法而忘身躯,应当是这样吗?”惠能见师父弘忍来到,便停
住舂米,跨出米碓向师父作礼。此时,弘忍问:“米熟了没有?”惠能回答:“米
早舂熟了,只是欠一个筛的手续!”弘忍笑了笑,便用禅杖在碓头上敲了三下,转
身就走出了碓坊。
惠能见师父用禅杖敲击碓头三下便走了,心中顿时领会了五祖的示意。他想:
师父是示意叫我半夜三更到他房间里去。此时,惠能非常高兴,一心想师父能够传
授他的佛法。他很快地将米舂熟,收拾好米箩,盼望太阳快快落山。
夜已深了,东禅寺里静悄悄的,惠能耐心地等待着三更时分的到来,他悄悄地
来到方丈室前,轻轻地推开丈室的大门,蹑手蹑脚地来到师父的榻前。惠能在昏暗
的灯光下看见师父面里侧身而睡,不敢惊动师父,只好跪在师父的床面前。
弘忍在床上装着熟睡,他故意翻了一下身子。惠能见师父醒了,便轻声地说:
“师父,弟子惠能在此恭候。”弘忍翻了翻身问:“夜深人静,你不去休息却来到
这里做甚?”惠能答道:“是师父您叫我来的。”弘忍说:“我什么时候叫你来的?”
惠能说:“今天上午在碓坊用禅杖敲击碓头三下,岂不是叫徒儿半夜三更来礼拜师
父吗?”弘忍笑了笑说:“你这葛獠能解我意。”说罢翻身下床,连忙将床上的袈
裟遮住窗户,闩好室门,开始对惠能传授衣法。
五祖对惠能讲解“金刚经”,当他讲到“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时,惠能在这句
言下大悟“一切万法不离自性”的真理。于是惠能向弘忍启陈说:“不想自性本来
是自己如此清净的呀!不想自性本来没有生灭的呀!不想自性本来是自己圆满具足
的呀!不想自性本来是没有动摇的呀!不想自性能生出万法的呀!……”五祖听了
后,知道惠能已经悟见本性,便说:“不能认识自己的本来心,即使学法多闻也没
有益处。若认识自己的本来心,见到自己的本来自性,即可称为调御丈夫、天人师、
佛……”师徒二人在丈室论法非常秘密,并无他人知晓。弘忍对惠能授法完了之后,
就起身准备把顿教心法和衣钵传授给惠能。
弘忍从木柜里拿出来木棉袈裟和闪光发亮的紫色斋钵,双手交给惠能说:“从
今夜起,你已成为禅宗第六代祖师了。你要好好地自行护念,广度众生,将此心法
流传到后世,不要使它断绝!听我说偈:“有情来下种,因地果还生,无情亦无种,
无性亦无生’。”惠能接过衣钵,跪在地上向师父连连磕头。弘忍说:“过去初祖
达摩刚来东土时,传法师承为世人所未信,所以传此衣钵以表示信实,代代相继嗣
承;正法则是以心传心,都是使人自己开悟自己得解。自古以来,诸佛只是传授自
性本体,诸师只是密付自性本心。衣钵是争夺的祸端,止于你身,不可再传!倘若
再传衣钵下去,必将有生命危险的祸事。你得了这衣钵之后,必须赶快离开这里!
恐怕有人要伤害于你。”惠能听完师父的话后,问:“我得衣钵后,能到什么地方
去弘法度生呢?”弘忍说:“逢怀则止,遇会则藏。”其意思是说:到了有“怀”
字的地方就可以停止;到了有“会”字的地方就可以隐藏起来。惠能说:“我是南
方人,向来不熟悉这里的山路,如何能走得出到江口呢?”弘忍说:“你不必忧虑,
我亲自送你过江!”惠能说:“多谢师父大恩大德,弟子一定好好地护法传经。”
说罢,师徒二人连夜离开了东禅寺,秘密地向江边奔去。
惠能在东禅寺得了衣钵,连夜由师父弘忍护送。师徒二人来到江边,见江边有
一只小船,弘忍命惠能上船。惠能上船后,弘忍拔起船锚撑船离岸便摇起橹来渡惠
能过江。惠能见师父亲自摇橹渡他过江很不好意思,便说:“师父,应该让徒儿来
摇橹。”弘忍说:“应该是我渡你。”惠能笑着说:“迷惑的时候由师父度;悟了
之后就要自己来度。度的名称虽然不一样,但它的用处也是不一样的。我惠能生长
在南方,讲话的语音不正确,承蒙师父传授心法,现已开悟,只是应该自性自度。”
弘忍微笑满意地点头说:“是的,是的!以后的佛法将由你去盛行。你上岸到九江
之后,好好地上路,一个劲地向南方走,迅速隐居起来,千万不能过早地出来说法。
你要知道,佛法是很难兴起的!千万要隐藏好,否则会有杀身之祸!”惠能说:
“多谢师父指教,徒儿已经记住了,请师父放心。”小船很快地靠岸了,惠能跪在
船头上向师父拜了三拜,辞别师父跃上岸去,他依依不舍地望着师父,三步一回头
舍不得离开。弘忍见状立即拨回船头,向江北摇去,惠能望着师父的小船消逝在江
浪之中只好离开了江岸。在这一夜之间,又有谁人能够知道祖师的衣钵已经传向南
方呢?
再说弘忍送走惠能后回到寺中,众位门人问:“师父,衣法何在?”弘忍回答
:“法已南行,能者得之。”众僧十分惊讶,想不到一个舂米的行者却得了衣钵!
僧人们在议论纷纷,有几个门徒很不服气,他们瞒着师父进行密谋策划,决定迅速
组织人马向南方追赶惠能,夺回衣钵。
神秀上座听说衣钵已付南方,惠能得去,心中也是愤愤不平,半天没有说出话
来……
神秀由于没有领会自性,故而没有得到衣钵。但是他根本没有想到衣法却让一
个日经未念、个字不识的舂米葛獠拿走,心中确实埋怨五祖传衣不公。他想:我神
秀博览群书,真心悟道,在东禅寺里任教多年,依着师父讲经扬法,可算是有头有
脸的人物,难道一个寺里的上座还不够资格领受师父的衣钵吗?不论怎么讲,这衣
钵都应该是传付与我神秀的,可师父却又出了个什么作偈传衣的主意,被惠能将衣
钵夺走!神秀越想越觉得气愤,越想思想越是不通,于是他来到丈室里辞别师父,
要外出行化。
弘忍早知神秀对传衣法不满,便说:“你要外出行化,师父也不阻拦你,可你
要千万注意好自为之。”神秀拜谢师父后,收拾行装,出了东禅寺向荆州而去。
后来五祖灭后,神秀出住荆州江陵的当阳山,缁徒响风,道誉甚盛,是为北禅
之始。朝廷武后则天闻神秀的声名,便召赴长安,供养尽礼;又敕在当阳山建筑度
门寺,以表扬神秀的禅德。因此,中国就有南北二禅之称,南有惠能,北有神秀,
衣钵只传到惠能为止,惠能称为六祖。由于两宗都弘化极盛,人人都称“南能北秀”,
所以有了“南顿”“北渐”二宗的分别。要知道两宗纷争之日起,皆其门下徒众所
为,并不是南能北秀之心。这些都是后话,在此就不必赘述了。